细心的人会注意到,今年巴黎大学政经系的新生中,有个漂亮的华裔男孩。
皮肤细白,发色乌黑,身形是东方人特有的纤细。无论气候变换,周身都沐浴着一股清新的薄荷气息。
他应该是个beta,举手投足间是年轻男孩特有的强健和活力。但他的气质似乎又不那么刚硬,多多少少带着东方美人蛊惑人心的媚气。
眼神如夜空星辰,笑容如朝阳初升。他的法语讲得还不是很利落,总带着撩拨人心的小尾音。
最诱人的一点是,这男孩对自己的魅力似乎毫不自知,血气方刚的法国学生们面面相觑,只能猜测,这大概就是所谓神秘东方的气韵。
明台在学校是吃得很开的。
他聪明,有教养,又善于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喜欢撩妹子,可和汉子也能玩到一块。学校社团有他的份,球场有他的份,舞会有他的份,就连学业表彰他都能勉强排得上号。
法国姑娘热情开放,明台也有两三个红颜知己,可这些都是牵牵小手作作秀的对象。偶尔一个Kiss说明好感度已到达上限值,而要再进一步?对不起,家教严,中国传统你得先过门我们再继续。
法国汉子更热情。
在发现明台对性别不挑剔后,有几个自持甚高的富家子弟曾向明台表达过好感,结果无疾而终。其中有两人仗着alpha的性征想用强,没想到两个人的威压加在一块都不起作用。而动拳头,他们竟打不过这个纤细身段的小男孩。
明楼对此嗤之以鼻。
要路边的猫猫狗狗都能把明台标记了去,那他都愧对在明家用了十几年的饭缸。
而后明楼又纠结上了,这不被标记吧,做大哥的愁。可没人标记得上吧,这也得愁啊。
“omega,还是得有omega的样。”明楼自言自语一般放下手里的咖啡:“要以后没人敢要他了怎么办?”
一边的明诚把手里的书整理归位回书架,当作没有听到。
明台开始上学的这段时间,明诚也忙。
他表面上在学校给明楼帮忙,暗中收络巴黎各方的情报来源,将自己融入明楼这条线。他着手把一个个耳目安排回国,安插进上海和重庆的庞大地下组织中。
他们的活动中心是《救国时报》编辑部,明诚以左翼活动者的身份主笔写过三篇社论,得到了吴玉章先生的高度评价。在这份报刊的引导下,越来越多的爱国志士选择在危难关头投身革命。而明楼和明诚,是他们输送进日伪高层和军统核心组织中,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这些都是回国前的布局。明诚按部就班,顺着计划和明楼的指导,完成得有条不紊。
他和明楼也在这段时间中慢慢培养出了工作默契。他问的为什么越来越少,工作效率却越来越高。他成为了明楼的一把枪,也能从明楼的一个眼神中读懂很多东西。
比如现在,他知道明楼对于明台的态度,其实骄傲远远大过于担心。
他也是。
明台撑着他们的威压汗流浃背却绝不认输的模样;为了不让肌肉萎缩力量减弱而每天耗费三个小时体能训练的模样;不想让大姐操心,秉灯夜读只为寄一张漂亮的成绩单的模样;还有因为怕明诚劳累而蹲在厨房笨手笨脚地开始学做饭的模样。
每一寸都被他刻画进脑海。
明诚知道,明台拥有的所有尊敬和宠爱,都是他应得的。
“这次你要的货难弄了,全是政府限制流通的东西。黑市都是有市无价,你这是在为难我。”
面前的男人是个阿拉伯人,看上去就像社会底层的混混,夹克衫满是乌黑的烟草油渍。他一口蹩脚的英语,在昏暗无光的酒吧里,把鸭舌帽按得很低,以遮住霓虹射灯打到脸上的光。
“你看着来。”
明诚用英语回应。就着半杯冰块的古典杯,给对方倒了一杯黑方威士忌:
“这些东西我都需要,能弄多少弄多少,价格也不是问题,尽快就行。”
“我是个贩毒的,吗啡和大麻还好说,我他妈去哪里给你找凝血剂和阻断剂。”
那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咂了咂嘴。
明诚乐了:“直接说这单子里你能拿到什么。”
“吗啡、生长激素和情期抑制剂。”
“只有这些?就算按着我需要的量来,你也拿不到好价位。”
“只有这些,我给你做事,为的也是活路。我不能舍本逐末,把命给折了。”
“什么时候能交货?”
“下周老时间,钱货两讫。”
明诚放走了那个小毒贩,这是在他替明楼做事时逮到的一尾鱼。
虽然这人做的事情见不得光,但强在渠道多,能供给的货也正,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得上亡命之徒。
明诚给他的那张单子上,有十分之九的药品都是为了打幌子而存在的。他真正要拿的,是omega的情期抑制剂。
按着明楼的说法,从中G组织里申请抑制剂也是可行的,但这样就必然要向组织报告明台的性征。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明诚心不在焉地想。
等到那家伙真交了货,明诚还得拿自己做下实验。要用在明台身上的东西,怎么小心都不算过分。
黑方威士忌还剩半瓶。明诚双指钳住酒杯杯身,晃动浅褐色酒液。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响,把明诚的指尖冻得麻木。
正当他回过神来,打算结账离开时,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黑发男孩,被他的伙伴起着哄,猛地推上了酒吧正中的舞台。
明诚愣住了。
那个红着脸有些局促地站在舞台中央的男孩,居然是明台。
明诚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那小家伙拎下来揍一顿屁股。
真是长大了啊,人长大,胆儿也肥了不少。竟然敢瞒着他和明楼,和一群同学跑到酒吧街来撒野。
但是明诚没动。
他借着酒吧的昏暗灯光潜伏在角落,眼神几近贪婪地打量着舞台上的明台。
明台的刘海有点汗湿了,黏成了几缕贴在额前,可能因为喝酒的关系,眼睛里有一层雾蒙蒙的水汽。
酒吧闷热潮湿的空气,让他松开了衬衣的两个纽扣。皮肤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白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先是局促地站了一会,然后朝台下的同学比了个粗鲁的手势。又是一片起哄声中,明诚耳边响起了欢快熟悉的曲子。
明台大大方方地拿过话筒,站直了身子。
他差点忘了,他的小少爷,也是会唱歌的。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
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
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
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明明是苏联歌曲,明台却唱得是中文的配词。字正腔圆的汉语,被他带上了俏皮的尾音。
他单手握着话筒,还模仿那些演绎明星,边走边笑着和台下的同学打招呼。
陌生的东方男孩一曲现场,吸引了酒吧里大部分人的目光。明台那活泼可爱的皮相,和令他们无限好奇的中文发音,都使舞台上的人成为了全场焦点。
直至一曲结束,大部分人还意犹未尽,不等明台逃下台,他的那群同学又把他推回了台上。
“不唱了。”
明台小少爷表示他有点不高兴了。
“再来首!”
法国这个浪漫热情的国度,永远都不会错失看热闹的机会。
不单是他的同学,连很多正在酒吧消费的路人,也开始打起节拍,起着哄不让明台下来。
明台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向一旁的侍者询问能否借钢琴一用。
明诚看着他的小少爷坐到舞台右侧的钢琴前,纤细白皙的手指翻开了琴盖。
明诚很喜欢小少爷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白白嫩嫩还有着肉窝窝的小爪子,如今也这般纤长了。
音乐前奏一响,明诚就知道了明台要唱的是什么。
那是一首《长城谣》。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
高粱肥,大豆香,遍地黄金少灾殃。
自从大难平地起,奸淫掳掠苦难当。
苦难当,奔他方,骨肉离散父母丧。
没齿难忘仇和恨,日夜只想回故乡。
大家拼命打回去,哪怕倭寇逞豪强。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
四万万同胞心一条,新的长城万里长。
明诚几乎要看痴了。
明台坐在舞台上,亮如白昼一般的灯光打脸上,印着他细长微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红嫩启合的唇。
这是他刚刚成年的小少爷,在异国酒吧里,用清朗的声线唱着国仇家恨。
嘈杂的酒吧突然安静了下来。
虽然大部分法国人都听不太懂中文,但他们似乎能从这样的曲调和歌声中感觉到些什么。
1937年,一战的销烟还没完全散去,二战的阴影又即将到来。
歌舞升平只是假象,就像在坐痛饮陈酒的法国人,不会预料到仅仅三年后,这个古老的国度也将在战争中沦陷。
每个人对于战争和未来,都心有戚戚焉。
而和明台一起前来的同学里,也有两个中国孩子,他们此刻已经站起了身,合着明台小小声地唱。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
四万万同胞心一条,新的长城万里长。
他真不该是个omega啊,明诚心想。
但就算是个omega,他的小少爷,也绝不愧为明家的孩子。
不愧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中国人。
#谢谢大家的评论!!比心⁽⁽٩( ´͈ ᗨ `͈ )۶⁾⁾
关于有朋友说的tag问题,有点害羞觉得不好意思立
(,,•́ . •̀,,)大伙儿可以点俺的主页看,除了这篇文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依然谢谢你们三更半夜都在支持俺!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