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台】烽烟何日靖（番外1·下）ABO
克洛斯对他的新家庭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阿香给他整理出了一间卧室，他看着那些由明镜挑选出来的用具和床品时，显得有点漫不经心。明台惊讶地发现这个孩子甚至没有在床上睡觉的习惯，每当他夜晚去看望克洛斯时，那个有着湖绿色眼睛的小怪物总是蜷缩在房间的地毯上。
“接触地面让他有安全感。”
明诚如是说：“太柔软的地方，他可能睡不惯。”
明台用了很多办法想逗克洛斯说话，但没有成功过。克洛斯从来不开口，他不会使用筷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他的叉子死命地敲击着盘碟，两手并用，咀嚼声之大让明楼频频皱眉。
“你该教他一些好的习惯，”大哥翻了一页报纸，对omega说：
“他已经六岁了，有些东西再不改变，就没办法调整了。”
但克洛斯表现出了对外界极大的敌意。他无视明楼和明镜，对阿香龇牙咧嘴，而对于总是能猜中他想法的明诚又恨又惧。唯独能让他不那么抵触的，只有明台。
明台已经蜕变成了任何人能想象得到的最迷人的omega，优渥的生活环境和伴侣无微不至的爱让他整个人都平稳了下来，他的信息素甜美温软，如和煦春风，让每个人都无法对他板起脸来——包括克洛斯。
明台会很温和但是强硬地制止克洛斯小偷小摸的坏习惯，他带他的养子去剪头发，给他买剪裁合体的小西装，给他读画册，讲一些欧洲古老的童谣。明诚则会教克洛斯最基本的语法和认字，他让克洛斯和家里养的边牧一起在庭院里疯跑，并且戳穿他养子的一切企图蒙混过关的小把戏。
克洛斯竟在这样连哄带骗、软硬兼施的教育下软化了下来。
他虽然仍不愿意开口说话，像个小哑巴一样一声不吭，但他湖绿色的眼睛不再是一潭死水，终于有了些符合这个年龄段孩童的好奇、羞赧、愤怒和欢欣。三个多月下来，克洛斯似乎终于愿意敞开一些心扉，不再对阿香表现出敌意，也能好好地听明楼和明镜和他说话了。
但总还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明台知道。
他们的法式洋房并没有像明公馆那么大的庭院，站在二楼卧室就能清楚地看到街区昏黄的路灯。明台裹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他的房间已经熄灯了——应该说，这个时间点，整栋楼都应处在睡梦中。
他看着克洛斯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公寓，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中跌跌撞撞。他看上去有些步履踌躇，但最终还是轻轻打开了明家大门。
有几个人在街区口等他，为首的那个红发男孩，就是早先明镜一心想收养的爱尔兰男孩——约翰逊。那男孩似乎卸掉了善良阳光的表象，他皱着眉头看克洛斯，看上去非常的暴躁。
明台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他能察觉得出来，约翰逊在向克洛斯吼叫。
“收养约翰逊的那对夫妇，”
明诚从身后将omega搂入怀中：
“公寓上星期起了大火，所有的家具财产焚烧一空。因为是半夜起火，所以那对夫妇没来得及逃生。这家孤儿院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我应该事先查清楚。”
明台低下头：“克洛斯不会的。”
“约翰逊是他们的头儿，”
明诚道：
“克洛斯还没学会怎样去分辨是非，摆脱权威。”
明台皱了皱眉。
“我们说好的，别心软。”
明诚侧身亲了亲伴侣的耳廓：
“养的是儿子是狼，还得亲眼看看。”
“我喜欢这个孩子，”
明台说：
“我们收养了他，他就是我们的儿子。”
“我知道，我会好好扮演父亲的角色。”
明诚说：
“如果那小子没有和他的同伴一起把我们烧死。”
第二天的克洛斯明显情绪很糟糕，他在吃早餐的时候摔了麦片勺，在看早读物的时候也明显地心不在焉，明台给他擦脸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躲避了明台触碰他的手。
“别烦他了，”明诚说：“让他一个人呆着吧。”
当晚明台注意到几个人溜进了他们的后院，他们养的边牧被下了药，竟一声不吭地躺在庭院一角。
“我先说好，”
穿着深蓝色天鹅绒睡衣的明楼看上去相当不悦，仿佛明诚明台和他们的养子在家里进行一场恶作剧：
“东北角那花圃的玫瑰是我亲手栽的，我刚才好像看见几个小崽子从上面踏过去了。”
“赔你赔你，”
明诚轰道：
“喝点茶，少讲话。”
年轻点的alpha注意到明台的情绪很不好，他们兄弟仨待在二楼的房间里，而明镜已经在三楼的主卧睡下了。他听见有人在一楼的客厅里翻箱倒柜，有人叫克洛斯去把值钱的银器打包起来，又叫他去往燃料上倒灯油。
“他们要放火了。”
明楼端着茶杯：
“这栋楼还挺贵的，你们最好及时止损。”
明诚放下了茶杯，而明台咬紧了嘴唇。
突然，楼下传来了一阵骚动。明台听见约翰逊在叫骂克洛斯，他们的声音不敢放大，但字里行间全是诅咒之词。
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上楼，带着幼童特有的喘息。
他和明诚的房间门就被砸响了。克洛斯在砸他的房门，高声尖叫，声音响彻了整栋房屋。
“醒醒——”
那男孩竟然用了中文：
“醒醒——有人！！火！！火！”
这是明台第一次听他说话，声音清脆，带着哭音：
“醒醒——爸爸！！”
明诚飞身而起，打开了房门。克洛斯跌了进来，被明台接了个正着。
两个alpha下楼解决那些胆敢在他们房子里肇事的小崽子，他们将为他们的愚蠢且缺乏人性的行为付出代价。
克洛斯在明台的怀中瑟瑟发抖，omega释放了些信息素去安抚孩子：
“没事了，克洛斯。”
明台说，他知道他和克洛斯都通过了彼此的考验，信赖将在这一天生根发芽。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我们会永远保护你的。”
圣玛丽亚福利院的事情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如不作出回应，福利院的孩子都将失去被收养的资格，所以福利院的董事会只好重组，而明镜欣然接受了理事的职位。
克洛斯还小，并没有察觉养父们给他设下的圈套。而正式收养了这个男孩之后，明台和明诚就开始帮他张罗着学校，他还拥有了自己的中文名字——明洛。
“他的性格没什么变化，还是不太招人喜欢。”
明楼看着明洛和边牧在草地上玩耍，刻薄发言。
“还需要时间的嘛，”
明镜在削苹果：
“不过也是，哪像我们家明台，从小就粉粉嫩嫩，遭人疼。”
“姐，我都要三十了。”
明台伸手去拿苹果：
“能不能别老提我小时候。”
“怎么啦，你六十岁我都是要提的，姐姐还不能说你小啦？”
明镜白了他一眼，一边训斥，一边把最大的一片苹果递给了明台。
明台不敢再回嘴，只能咬住苹果。谁知这苹果入口太酸，明台觉得整条食道猛一抽搐，反胃感涌起，一口吐了出来。
明家的下午茶氛围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明台擦了擦嘴：
“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