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德拉科推掉了今晚的约会(对象是有着媚娃血统的拉美籍舞女,天知道她到底有多火辣),受邀到韦斯莱家吃晚饭。韦斯莱家的房子位于歧途街区,这是一个典型的巫师平民住宅区。人口密集,社区环境嘈杂,公共设施陈旧,没人注重礼貌和隐私。
他们应该换一栋房子的,他们完全负担得起。德拉科泄愤似的朝紧闭的大门丢了口令,一进门就看见伊丽莎白蹲坐在玄关而小艾米正坐在她的腿上,四只眼睛同时眨巴眨巴地看向他。
然后艾米认出他了,她发出兴奋的笑声,将手里沾满口水的哈利·波特的玩偶砸向德拉科,以示对他的欢迎。
好吧,被哈利·波特和韦斯莱所包围的世界。
“鉴于伊丽莎白的特殊情况,魔法部决定给她提供相应的保护,而我和罗恩接受了这个任务。”
赫敏舀了一勺子蘑菇焗鸡肉倒进德拉科的盘子里。他们家还是一如既往的混乱,德拉科环顾四周。赫敏反对驱使家养小精灵,而罗恩·韦斯莱甚至丢不好一个房屋清洁咒。
“好极了。”德拉科接过罗恩递来的红酒。
“但我们发现伊丽莎白没有受过正式的学校教育。”
罗恩补充道,他正试图和一块熟过了头的牛肉决斗:
“而且她已经十四岁了,错过了分院仪式,霍格沃茨不可能接收她。”
“说得对。”
德拉科舀起了一勺奶油鸡肉,换成他是米勒娃·麦格,也不会想接收这样一个孩子的。哈利·波特就是麻烦的缔造者,而她就差在脑门上刻一个闪电了。
“我们打算让伊丽莎白接受家庭教育,毕竟很多传统的巫师家族都是这么做的。我可以教她魔咒、草药学和变形课,罗恩可以教她飞行和魔法动物的课程。”
赫敏撑着下巴看向德拉科。
“完美的分工。”
德拉科哼了一声,心不在焉。
“所以我们希望你能负责她的魔药学和黑魔法防御。”
赫敏最后宣布道。
德拉科震惊地放下叉子:“Why?我不介意她成为一无所知、毫无教养的村姑。”
反正这本来就是她的人生轨迹。
“伊丽莎白很可能已经被食死徒盯上了,德拉科。她才十四岁,她的外表很容易被有心人所利用。”
赫敏皱着眉头:
“而我和罗恩不能忍受那么像哈利的孩子搅进任何阴谋之中,你得帮我们。”
德拉科安静了。他往后一靠,将自己陷入温暖的椅背中。昏黄的灯光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颊,竟有一丝颓丧。
赫敏刚刚击中了他的死穴。
是的,无法忍受与哈利如此相像的女孩被人利用,他也一样。
他不记得他离开多久了。五年,或者六年?感觉已经过了一辈子的时间。
但他永远记得他浴血奋战的模样,记得他冲在最前线时的勇敢与斗志。他的坚持和善良,曾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扛起无数人的希望。
同样他也记得他的体温,记得他唇瓣的触感和色泽。他叫他德拉科,微颤的喉音带着笑意,还有能彻底将他溺死的温柔。他怀念那蓬乱的黑发,怀念每个带血的黎明前彼此相拥的夜晚,怀念那碧绿的眼中因他而泛起的水光。
他甚至能记住他曾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能复述他的身上有多少道伤。他相信即便是在今天,茫茫人海中他也能第一眼认出他。
噢,该死的。
“德拉科?”赫敏轻声问:“你还好吗?你看上去很疲惫。”
“每次提到哈利你都不太对劲。”
罗恩耸了耸肩膀:“你们就是不能好好相处对吗?很难相信你和他之间真的没什么过节。”
“确实没什么。”
德拉科露出个假笑。
除非罗恩指的是哈利把他给甩了。
是的,他被哈利·该死的·波特给甩了。
在彼此依赖地战斗了两三年后,在光明一方的彻底胜利之际,在他以为幸福生活即将到来的那个晚上。
马尔福庄园,与任何一间传统的纯血府邸一般古老庄严。灰黑色的墙体总是在阴雨天里泛着潮湿阴冷的气息。存在了几百年的花岗岩石壁爬着常青藤,它们曾在战争时期占领了整座府邸的墙壁。
而现在,整片庄园的上空布满了防御魔法,甚至比战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尔福庄园不允许移形幻影,德拉科拆去了所有房间的壁炉,只有特定的几个人有权不经过邀请而进入府邸。
德拉科知道有多少黑暗边的纯血统在等待报复的时机。老马尔福残废了,而德拉科不可能每时每刻守在家里。
庄园大门口摆放着象征马尔福家族的吉偌斯火龙雕塑。大道重新铺上了石灰板,路径两侧的植被修剪得一丝不苟。
纳西莎·马尔福所钟爱的玫瑰园扩大了两倍,她亲爱的小龙给她开辟了一整片的新草坪用来举办下午茶会,而温室华丽得连纳西莎都觉得有些浮夸。
马尔福庄园的内部则重新装潢了一遍,除了老马尔福夫妇所居住的主楼仍保持着中世纪风格,所有的庄园侧翼都运用了现代化的极简主义。
新生代的审美观念让老马尔福抱怨了不短的时间,但他无能为力,如今的马尔福庄园的主人已经是德拉科·马尔福了。
周日午后,马尔福庄园西侧翼的二楼客房内传来了不小的动静,偶尔还夹杂了女子亢奋的尖叫。
德拉科眯起眼睛,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
他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有多性感,身下的女人理应为他而疯狂。这不过是他几天紧张工作后的一次泄yu,但海伦娜无疑是个可以长久合作的好chuang伴。
她美丽,火辣,聪明而且从来不问多余的问题,精致的礼物和偶尔的甜言蜜语能让两个人直接上床交流感情——这对他来说足够了。
“来,腿再张开些。”
德拉科哄骗道,金发女人咯咯笑着并顺从了他的命令。
别这样,德拉科,这只是场xing爱。
xing爱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算你干的不是哈利·波特,你也一样能高潮。
德拉科沉默地加快了速度,让海伦娜的叫喊更为狂野。
就在巅峰即将到来的前一刻,一声让房子都得以震动的巨响突然在德拉科耳边炸开。
“见鬼。”
德拉科瞬间没了兴致,他拿起魔杖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咒,离开了喃喃抱怨着的海伦娜,披上长袍下了楼。
他压根不需要询问出了什么事。
“两个小时的搅拌,伊丽莎白,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德拉科看向他在一楼临时搭建的魔药教室,火气上涌,有种被斯内普附身的错觉。
空气中泛着腥气,闻着像是把朵尔兽的触角和蜗牛放在一起炖煮过头而发出的味道。一身乌黑的女孩只有眼睛还能辨别得出颜色,她站在被炸翻的坩埚旁边,踮着脚尖避开地上那些墨绿色的粘液:
“对不起先生,我……我睡着了。”
德拉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睡着了,谢谢,打翻了价值七百四十金加隆的药橱和印着马尔福族徽的手工定制坩埚。这真是个好理由。
“收拾干净,你可以让家养小精灵帮你。”
德拉科觉得他的偏头痛要犯了。
他转身上楼,毕竟周末时间那么可贵,他还得花足够的精力去安抚海伦娜。
“马尔福先生……”
听见那如蚊蝇般细小的声音,德拉科回过头来。
“我的魔杖……断了。”
女孩伸出手,手中是一根彻底分成了两截的柏木魔杖。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伊丽莎白操心。
除了外表和那愚蠢的勇气之外,这丫头没有其他地方像波特了。
她理应住在韦斯莱家,和那一群红头发的黄鼠狼朝夕相处,接受格兰杰那苛刻女人的训导。毕竟是他们提出要照顾她的,不是吗?
不过,在最初的敌意过去、德拉科正式成为女孩的导师之后,伊丽莎白开始依赖他。而他从不指望波特也能这样。
德拉科看向对街商店的玻璃橱柜。
对角巷在六年前的那次决战中被彻底摧毁,整条街道只剩残桓断壁,物品甚至散落到了麻瓜的世界,废墟中还隐隐冒着青烟。
战争结束后,魔法部模仿麻瓜世界重建了新的对角巷,古老的木质店门换成了落地玻璃窗,通透明亮,采光极好,店面也用魔法拓宽了两倍。
德拉科和老马尔福不同,战后的他乐于接纳新生的事物——与时俱进才不会被淘汰,他深谙此道。
实际上他盘下了新对角巷的四家店铺并把它们挂在了潘西的名下——帕金森家族尽管在战争中处于中立,但战斗结束后也受到了毁灭性的冲击。
现在,他就坐在自家的店铺中,看着被返聘的奥利凡德——那个精灵古怪(德拉科不想去猜测他的岁数)的老头给伊丽莎白试用魔杖。
“黄檀木,十二英寸,龙弦芯的,来试试,女孩。”
他们面前已经堆叠了高高的魔杖盒子,伊丽莎白一脸的绝望。
她原来的那只柏木魔杖是她母亲的遗物,里面还有独角兽的鬃毛。她从没拥有过一只属于自己的魔杖,毕竟爷爷无法额外支付一只魔杖的价格,但是,现在她怀疑自己永远都不会有了。
老奥利凡德却很开心,他很久没遇上如此挑剔的、不可满足的客人了——自从十五年前哈利·波特从这间屋子走出去以后。
“没关系,总会有的。”
老人嘶哑着声音:“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孩子,魔杖和人的外貌特征有时候脱不开联系……噢!”
老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惊异地扬了起来:
“和‘大难不死的男孩’多么的相像,是吗?那么这只魔杖很可能适合你。”
老人颤颤巍巍地爬向梯子的顶端,他徒手去够最上面一只落满了灰的魔杖盒,期间落下的灰尘让德拉科和伊丽莎白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当老人把那只九又四分之一英寸、冬青木、凤凰羽毛制成的魔杖摆出台面时,德拉科的手微微一抖。
“我为纪念最后的战役所制作的魔杖。”
老人感慨着,弯曲如鹰爪般的手指抚摸过魔杖的躯干:
“并不是福克斯的羽毛,也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但这适合和平年代,也适合一个女孩来使用。”
老人喃喃地解释,将魔杖递给伊丽莎白。德拉科看着女孩的手臂一抖,魔杖的顶端泛出了一道金光。
“哇哦!”
伊丽莎白瞪大眼睛,紧紧地抓住了这只魔杖。
德拉科为这只魔杖付了钱,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而伊丽莎白开心地跟在他的身后。奥利凡德嘶哑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不必担心,马尔福先生。命运总有他自己的走向。”
德拉科并没有回头,只是顿了一下脚步,然后推开了商店的门。
“商店里有一幅画。”
伊丽莎白手里提着一小盒的芝士蛋糕,她原本想边走边吃的,但德拉科不允许:
“你有注意到吗,德拉科?”
“没有。”
德拉科已经习惯伊丽莎白的说话方式了,通常只有她闯了祸或者有所请求时,才会喊他马尔福先生。
“上面画着你和哈利·波特。你们看起来酷极了不是吗?”
女孩抱着魔杖盒,在他的身边蹦蹦跳跳:
“你们像是在共同应付一场战斗,背靠着背站着,挥舞着魔杖指向那些食死徒。那幅画的色彩很明亮,而且魔杖的位置相当突出,我猜那就是为什么卖魔杖的店铺会挂着它的原因。你们看起来很有默契而且彼此信任,德拉科,你和哈利·波特的关系真的像韦斯莱先生所说的那么恶劣吗?”
德拉科没有说话。
黑色的旷野,乌云密布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几个人影在急速地奔跑。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魔杖,咬牙切齿的魔咒被喘息声所替代,黑暗中红绿光束交替碰撞。
“哈利——!!”
德拉科觉得耳边嗡地一响,那声呼喊是纳威·隆巴顿的,听上去震惊又绝望。
他回过头,没有错过那一幕——阿瓦达死咒,击中了哈利·波特。
那男子朝后飞起,然后重重地在落地上,发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撞击声。他的阵营在欢呼,有人在尖叫,有人在痛哭。
德拉科从睡梦中惊醒,汗水湿透了丝绸睡衣。
他咒骂着,再次将自己摔进了床褥中。那不是一个无理由的噩梦,而是一个回忆。
哈利·波特的确被死咒击中过,当然他没死,只是昏迷了很久,久到德拉科以为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那段时间对光明方而言就如同地狱——邓布利多已经去世,而哈利·波特生死未定。
赫敏·格兰杰在那时候显示了非比寻常的勇敢和坚强,而罗恩·韦斯莱真正地成长起来,德拉科和他们的友谊也是在那段时间突飞猛进地发展——发号施令的人不在了,他们只能自力更生。
哈利·波特昏迷了一个半月,那时的德拉科不能正大光明地呆在圣芒戈。只能在夜晚守在哈利病房的楼下,然后静静地坐一个晚上。
德拉科抓了抓头发,起身沐浴。
他知道最近频繁地想起哈利·波特可能是因为伊丽莎白·亚当斯的出现,不过这没什么。那女孩进步很快,通过三个月的学习已经掌握了最基础的魔法常识。
霍格沃茨可能不行,但一些私立的贵族学校不会拒绝她的,而他有足够的关系能让她在里面得到良好的照顾。
他已经不会再在夜里惊醒后彻夜失眠到天亮了,他们相爱过,然后分开了,一切都很简单。
而他们分开的时间也久得足以忘记这一切。
等到潘西的气头一过,他就会有一个家庭,然后彻底和那段过往分道扬镳。